1/18/2019

埃塞傳人2-4

二之四 

 

從夢中甦醒的美娣雅轉頭發現克伯孽尚未歸來,她鬆了一口氣,輕輕喚了喚苡蝶。

苡蝶此次不再隱身,她緩緩飛來美娣雅面前,面容滿載憂心。

「妳能帶我去找曼陀羅花嗎?」

她點了點頭,帶領美娣雅前往木屋外頭的無際花園。

太陽即將落幕,美娣雅隱約能見眾多鮮花的外貌,她隨著記憶尋找紅色曼陀羅花,前方的展翅飛翔的苡蝶倒是十分熟悉這片花園,不一會功夫便找著,她朝身後姐姐呼叫。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美娣雅輕輕拔起兩片紅色花瓣,藏入牛仔褲的窄小口袋中,從未想過自己的長才竟會在這裡有所發揮。

正當她準備回房,苡蝶傳來一道壞消息——克伯孽剛打開結界正在往木屋的方向前進。

美娣雅只能咬牙前進,向無法再隱身的苡蝶告別後,她深呼吸一口氣,一踏入室內,一抹頎長的黑影已在走廊尋找她的蹤影。

男人一發現她面容瞬間變得猙獰,怒氣沖沖地走向她,道

「妳到哪裡去了?」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美娣雅低首回應,她放在背後那緊緊相扣的雙手不停顫抖著,擔心克伯孽看出甚麼端倪。

「最好別騙我!妳聽好,沒有我的准許妳哪都不准去,不用我說妳也知道後果。」

語甫落,他猛地拽起美娣雅背後的衣領,硬是拖著她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過程是如此的粗魯蠻橫。

空出的手扭開浴桶的水龍頭,他的手勁絲毫沒有因為等待水注滿的時間而鬆懈力道,被他近乎拖行在地的美娣雅疼得哀叫連連,白皙的肌膚被木質地板磨到紅腫破皮。

她不知道克伯孽想要做甚麼,她也害怕去猜測任何可能性,看著克伯孽又揚起邪佞的笑容,她只能暗自期許褲袋內暗藏的花瓣別被發現,咬牙忍受被恣意凌虐的痛苦。

拴緊水龍頭的聲響恍如開啟死亡的樂章,克伯孽用力拽起美娣雅,旋又用力將她沒入注滿水的浴桶中,逼得她在水裡痛苦的掙扎,他是想淹死她?不!他只是想觀看她痛苦的模樣,好滿足他變態的嗜好。

木桶內的水因為美娣雅的掙扎而濺出不少水花,大量浴水湧入鼻腔導致呼吸困難,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缺氧而死,克伯孽隨即將她拉上,丟下她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浴室

「嘔咳——」全身溼透的美娣雅跪坐在地承受被水嗆到的窒息感,待她開始能呼吸後,淚水忍不住潰堤,深怕萬一計畫失敗,她還要忍受多少凌虐。

就在此時此刻,臥室的方向傳來一陣陣玻璃碎裂的聲響,美娣雅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下意識探了探藏仔褲袋內的曼陀羅花瓣是否安好。她強忍不適撐起身子,隨著她的行走沿地滿是濕漉漉的痕跡。

一踏入臥室,只見賽拉爾放在桌上的實驗品已全被克伯孽掃到地板,地板上滿是玻璃碎片和藥水的殘骸,濃烈的藥水嗆鼻味蔓延一室。

「你這是……美娣雅掩鼻,顫抖著觀看眼前的景象。

「那個傢伙一直在我腦裡大吼大叫,我感到厭煩,不行嗎?

「煩死了!連我出門都要約束我、阻止我,賽拉爾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方才他的做行差點害死唯一能救出賽拉爾的人,賽拉爾大聲斥責,克伯孽一怒之下把桌上的藥水全部掃下,最終演變成現在的情形。

美娣雅很想立刻蹲身查看淡藍色藥水是否還有庫存可她看克伯孽滿腔怒火,假如輕舉妄動後果不堪設想。

「反正賽拉爾絕回不來,根本不需要留實驗,只要有白色藥水就足夠了。」他邊說邊穿越滿地碎片,帶著發洩後的愉悅心情離開臥室。

原先也許可以救苡蝶的實驗被他毀於一旦,果然,他是不可能替苡蝶調製藥水的,美娣雅為其感到憤恨。

她趕緊趁這個機會找尋計畫中的藥水,確認在床底下林林總總的藥水中找著後,將溼透的衣服連同花瓣集中在洗衣籃內,等待調配藥水的時機出現。

 

翌日早晨,克伯孽比美娣雅率先起身,昨日夜晚仍是血腥的一夜,歷經痛苦折磨而暈厥的美娣雅被放置在床上沉眠。

地上的殘骸在他的強勢命令下由美娣雅清掃乾淨,原先擺滿實驗的木桌上現下可說是空無一物。

為了以防萬一,克伯孽這回決定將美娣雅的左手銬在床角上,他命令躲藏起來的苡蝶打開結界,他知道她一定聽得到,他持續使用威脅的口吻禁止苡蝶幫助美娣雅,縱使他知道苡蝶還是極有可能會解開束縛,他也不想整天悶在房裡凌虐,然而,他此次的行動卻是造成自己即將失敗的錯誤。

確認克伯孽離開後,假寐的美娣雅趕緊起身,徘徊在屋外的苡蝶亦迅速現身,對於方才克伯孽的威脅,她似乎絲毫不再感到畏懼。

「姐姐,苡蝶馬上幫妳解開。」

嬌小的苡蝶將雙手伸往床柱的生鏽手銬,驀地,一道微弱的綠光乍現,她的雙手變出一根尖細的碧綠枝幹,她將枝幹探入鎖孔,三兩下便打開了束縛。

「姐姐,妳快點逃走吧!快點!」她飛到門口,示意美娣雅逃離此處、逃離克伯孽的魔爪。

美娣雅捏了捏微疼的手腕後下床,一思及昨夜是與那恐怖的傢伙共眠,她覺得有些反胃,不論是賽拉爾抑或克伯孽,似乎都愛用這方法來防止她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

她朝臥房外走去,苡蝶的面容比她還更加焦急,可她不是往大門走去,而是朝廚房的方向邁去。

「姐姐?姐姐在做甚麼?不趕快逃走,克伯孽回來就來不及了!」

只見美娣雅從櫥櫃拿了兩個紅酒杯,她望向一旁看起來封塵已久的紅酒瓶,忍不住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賽拉爾曾喝過酒嗎?搖搖頭,她還有正事要辦。

「姐姐,妳不逃走嗎?」苡蝶再問。

「我要救妳啊。」要她丟下惹人憐愛的苡蝶,她實在做不到。

「苡蝶不要緊的,苡蝶……

未說完的話被美娣雅突來的手勢打住,苡蝶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濡。

美娣雅單手倒拿兩只酒杯,前往昨日換下濕透的衣服後,被藏匿起來的花瓣地點,她再回到臥室,蹲身拿出床底下的瓶裝淡藍色藥水,倒些許於酒杯中,接著各投入一片曼陀羅花瓣,花瓣一觸及液體瞬間被分解,最後呈現紅酒般的色澤,恍如與藥水融為一體。

美娣雅直盯此光景,深怕自己弄錯順序,心裡有些徬徨,她還望向苡蝶,後者也只是聳聳肩跟搖搖頭,然後,將收集在小手上的蝶塵撒入杯中。

美娣雅又聞了聞杯中氣味,似乎跟她記憶中紅酒散發的氣味沒甚麼不同,搖晃一下杯身也沒甚麼雜質。不管那麼多,她只能等待,並且演一齣戲。

 

良久,克伯孽終於回來了,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容。手上僅握著一只空試管。

一開臥室的門,他一時因為屋內的幽暗而看不清楚房內的擺設,他憑著記憶沿著牆及床邊走,暗忖玩具到哪去了。

其實,美娣雅充其量是他的玩具而已,她若逃走,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只不過他的生活會更加無趣罷了。

幽暗中,他觸及到一股柔軟,他繼續往床沿走去,喚

美娣雅,妳在做甚麼?」

「你回來啦。」美娣雅的聲音出奇的柔和,是連苡蝶也從未聽聞過的語調,她續道

「我仔細想過了,與其一直被賽拉爾當作實驗品,還不如與你生活來得好。

她看似鎮定自若的說出這番話,心裡可是十分擔憂,克伯孽是不是真的單純到只懂摧毀。

原本以為玩具會逃走亦或自殘的克伯孽,一聽美娣雅這麼說,緊繃的心頓時鬆懈了大半,另一半仍存質疑。

「妳怎麼解開手銬的?小精靈呢?」

「我求苡蝶解開的呀,她還以為我要逃走,現在八成在森林的某處啜泣吧。不這麼做怎麼跟你慶祝呢?」

美娣雅用同樣的語調繼續說話,同時,眼神朝桌上搖曳水光的兩只酒杯看去。

「那是甚麼?」他的手跟著指向那頭。

「是為了慶祝,和洗刷我的過錯。你會……原諒我嗎?」

克伯孽蹙眉,突地,他撫摸美娣雅的肩,他並不認為美娣雅會有甚麼伎倆,即使有也無法摧毀他,摧毀可是他的代名詞。

「呵呵——」他苦笑,道:

「好,我原諒妳,但這不代表以後我不會那樣對待妳。」

「嗯?我反倒覺得我們一同在這杳無人煙的小屋一同虐殺還要更有趣,你說是不是?」

聞言,克伯孽難掩心中喜悅,他鬆開在美娣雅肩上的雙手,開始朝天花板大笑,那笑聲凸顯他狂妄與自大的性格。

還真是單純,美娣雅如此暗忖。

他取來桌上的兩杯『酒』,將一杯遞給美娣雅,打算慶祝完就出去尋找獵物,他心中的第一個獵物不是人,而是可以控制結界的精靈苡蝶。

在他體內的賽拉爾,對美娣雅的舉動感到詫異,正因另一個自己沒時時刻刻待在美娣雅身邊,他自然不會知曉她現在的計畫。

眼看美娣雅為了博取信任先飲了『酒』,他的期望恍如幻滅,過程一點都不像演戲,是十分逼真的。

『酒』含在口中,美娣雅並不確定這藥水會造成甚麼作用,她擔心克伯孽沒拿對酒,故將兩只酒杯都用上同樣的成分,反正,這事沒成,她和苡蝶也沒轍了。

她與克伯孽一同飲下假紅酒,半晌,兩人皆無異樣,美娣雅心中湧出滿滿不安與疑惑。

在她來不及思考時,克伯孽拉上她的手,道

「去把小精靈找出來。」

美娣雅只能硬著頭皮先配合他的行動,暗自揣測藥效何時發作,在她的記憶中,曼陀羅花本身應該就具有不容小覷的毒性才是。

就在她即將踏出臥房的霎那,一道痛苦的叫喊赫然傳出——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