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8/2019

埃塞傳人第一部——終焉 ( 尾聲)


終焉

 

夜幕低垂,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卻給予美娣雅不同的氛圍。跟著身側男人的腳步,即使聽到遠處的狼嚎,也會莫名產生一種安心的感覺。

他們在身上噴灑防止野獸靠近的藥水,手上各拿一只照亮夜林的手電筒,賽拉爾在沿途的樹林抹上染色用的螢光墨色藥水以防迷路,領著美娣雅前往山頂尋找苡蝶的殘影。

費了一會功夫,前方兩旁的樹林漸漸向外延伸,空氣漸漸流暢開來,山頂的壯麗景色近在眼前。

「到了。」

聞言,美娣雅關上手電筒,快步朝前方步去,等不及到山崖邊眺望傳說中的繁星景致。

映入眼簾的絕美星空難以言喻,她完全呆愣在山頂邊緣,滿空繁星彷彿一望無際,照亮陰森幽暗的夜林頂端。

「自從人們遷移至新大陸後,遺留在挑戰者大陸的人為了生存不得不興建工廠,以供給科技發達的新大陸資源。因此,這一帶的天空逐漸被汙染,若要在平地看到繁星已是難上加難,除非在高山山頂上才能目睹此景。

「這些都是精靈,精靈死去時會發出一道噬眼的白光,化為天上的閃耀星辰。」

賽拉爾走到她的身邊,抬頭、盤起雙手道出繁星的秘密。

「哪個會是苡蝶呢?」美娣雅喃喃問道。對於星星的秘密既感到浪漫,又感到感傷。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二人不發一語,靜靜觀看隱藏於秘境中的綺麗景致。

眾星環繞夜空,讓人不免讚嘆出聲,暫時忘卻世俗煩憂,不過,他們並未忘記這些繁星代表著無數逝去的弱小生命,這些生命不受宇宙變換而飄移,始終在這座山頂上守護自己的故鄉。

「偕同最佳泮生

「真摯獻禮水神

「迎接榮耀復生

「最終仍須犧牲」

驀地,賽拉爾幽幽道出一段詩句,深邃的紫眸沒有定焦任何一處。

「嗯?」

美娣雅蹙眉,他是突然化為詩人嗎?處在美景之下,不禁激發出如此文雅的即興創作。

「偕同最佳泮生,真摯獻禮水神,迎接榮耀復生,最終仍須犧牲。

「自從尼沛得滅亡後,這段水神瓦特的神諭便植入埃塞後裔心中,代代相傳下來。師傅一直吩咐我謹記這條神旨,據說聽從神諭的引導,方能成為埃塞傳人。」

「最佳泮生是甚麼?」她頭一偏朝他看去。

「『泮生』是尼沛得的古語,意即同伴。」

雙方以水發誓,共度餘生,這句更深的涵義,被他隱藏於心中沒有說出,他猜測自己八成一輩子都無法找到真正的最佳泮生。他續道:

「直至現代,似乎仍沒有任何傳人候補能達成神諭,詩句每段文字的涵義據說都要在尼沛得才能挖掘出真相。」

縱使聽不懂詩句的真正涵義,美娣雅也只能頷頷首,繼續抬頭眺望山林和星空,等待賽拉爾結束這趟短行

「埃塞傳人……是嗎?」

男人又喃喃道出一句話,神情看似若有所思,半晌,他下定了某項決心,他續道:

「既然卡雷欲將埃塞的後裔趕盡殺絕,就來比看看吧,究竟是他們的恨意勝過水族的神諭,亦或水族的求生意志勝過他們的野心。」

話落,他再度陷入沉思,在美娣雅想打破沉默時,他又道:

「妳……要跟我一起走嗎?到尼沛得遵行瓦特的神諭。

「此處是無法久留了,卡雷的威脅遲早會再降臨,何況沒有了苡蝶『水』也即將耗盡,我必須盡快離開此處,越快越好。

「而且,就我的觀察下,若無按時服用『水』,妳似乎很容易陷入疲倦。」

他突如其來的邀約讓美娣雅有些微震驚,思及要前往失落的國度執行傳說的旨意,過程中可能會有難以應付的重重難關,她一時無法做出回應。

談及她的特殊體質,確實如男人所言,復活後的日子,她不知道飲盡多少藥水,直至方才,她一直誤以為是遭到克伯孽摧殘的後遺症。難道,一旦沒有『水』,她會陷入無盡長眠,亦或再度死去?

思緒陷入掙扎又憶起苡蝶的遺願,她決定跟著賭一把。

「到尼沛得就能看見實淼嗎?」

「妳確定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是最佳泮生嗎?」雙方互相丟出疑問,恍如沒有正確答案。

美娣雅朝他的紫眸望去,只見他露出一副『我有其他選擇嗎?』的眼神,她不免反了個白眼回應。她呼出一口氣,道:

「請你帶我去。」

 

「嗶啵嗶啵!」

火燒木材的聲音在早晨的花園旁不停傳開,在推成小山的殘破木板不遠處,佇立一對遙望火光的男女,瞳中搖曳的火光,對自己都有特殊的意義。

決定出發的翌日,賽拉爾整理出必需品,之後,劈砍房子的支柱,讓房子徹底崩塌。

美娣雅手持寫著回憶的筆記簿,咬一牙決定將其一同燒毀,不論過往的記憶為虛為實,她要拋棄過往,朝新的目標前進。

他們在火推四周擺放若干水桶,待火勢見大、木頭焦黑,賽拉爾示意她提起水桶,澆熄一切過往。

事情大功告成後,美娣雅拍拍雙手的塵埃,旋身步往尼恩的墳墓並蹲下,道:

「尼恩,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不要再擔心我了。

「復活後的我無法為你做出任何事,我很抱歉。」

話落,賽拉爾也走了過來,拋給她一只厚重的背包,默默看著她。美娣雅臉上驀然浮現一抹憂愁,原本就黝黑的眸更顯黯淡。

她低首用手輕撫頸上的黑色繩鏈,苡蝶留下的空試管在中央處被鐵絲環繞,用棕色細繩裝飾在脖子前方。

她搖搖頭後起身,任由熱風吹散她沒束起的髮絲,跟著賽拉爾離開此處,不留下一絲思念。

風吹起殘破的筆記簿,在無情的火焰下,燒掉的回憶究竟是虛假亦或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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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一直從頭看到尾的讀者們,你們的點閱是我一直動筆的心靈來源
第二部尚在規劃中(歷經多次修改中 OTZ|||
第一部尚有不足的地方,還請各位不吝賜教,感謝各位喔~

6/21/2019

埃塞傳人7-3


七之三

 

整整昏睡一夜的賽拉爾被從窗戶外投射進來的刺眼陽光而清醒,平常他是習慣拉上黝黑的窗簾,靠生理時鐘自行起床,今日窗簾卻是大大敞開的狀態,窗戶也只是虛掩的狀態。

稍稍環顧四週,發覺並無他人,房內的木桌上擺放試管架、些許空試管、水壺及玻璃馬克杯,他因口乾舌燥想下床拿水,無奈頭一陣疼痛而作罷。

半晌,臥房的大門被敞開,金髮黑眸的美娣雅緩緩朝他走來,陽光灑落在她的髮絲,閃耀如苡蝶的蝶塵光芒。她確認賽拉爾有無異樣,手上持了只紫色藥水試管。

見男人雙眸全開,臉頰也起了血色,她有股莫名的欣喜。她急忙到床緣,問:

「你身體感覺還好嗎?」

「嗯。」

他簡單答道,思索為何身體為何會復原如此迅速,這才憶起昨日的血腥,他下意識朝胸口及四肢探去,卻沒看見任何繃帶及傷口,素白襯衫底下的肌膚完好如初,好似昨日的一切只是一場夢魘。

其實,他除了暫時不能下床外,現下是很清醒的狀態,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便可動身。

許是看出他的疑問,美娣雅率先開口回答:

「我在白色藥水裡面……加了我的血液給你服用,看來沒出差錯。」

6/14/2019

埃塞傳人7-2

七之二

 

美娣雅眼睛敏略的捕捉到殂楉背脊一顫,彷彿背後被猛然扎了根針,他怒道:

「你、你憑什麼說我為『卡雷』之人?」

甩開身上炙熱的泥濘,賽拉爾以眼神回答他的疑惑。

殂楉跟著朝自己的手腕瞧去,赫然瞪大棕眸,暗紫色色斑浮現方才沾染到藥水的皮膚,範圍不大,但易察覺。

躲在門後的美娣雅同是疑惑,卡雷?跟尼沛得有何關聯?

猜測不大有危機了,她緩緩步出房間,依然在賽拉爾背後靜觀。

「那玫瑰色藥水可驗出一個人是否留著埃塞的血液,只要皮膚產生異狀,即可證明你並非傳人,再加上你用『土』,更加證明你不是衷於尼沛得的後裔,一名學會用『水』的人,不會嘗試用『土』的,更別說二者合一使用!你到底有何目的?」

賽拉爾的憤恨在於他咬定擁有傳人資格的人,或是了解『水』性的人,絕不會使用對自己亦或他人毫無用處的『土』,而這其中還隱藏更深奧的秘密。

至於玫瑰色藥水在美娣雅身上的特殊反應,他心裡八成有了譜,也讓他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實。

美娣雅看來者恍然大悟,自己卻仍一頭霧水,她與賽拉爾的第一門問題尚未全然揭開。她記得故事說卡雷是尼沛得的敵國。而照她對挑戰者大陸的認知,現世並無此國的存在,她猜卡雷十之八九也早淪為一方失落的文明。思忖之際,殂楉笑道:

「真不虧是埃塞的後裔,果然多少有點智慧。沒錯,我就告訴你吧!我是卡雷的後裔,身上流著『摧毀尼沛得』使命的血液,本來,尼沛得皇室的血脈就不該倖存,我們只是替祖先完成他們尚未完成的壯志。」

6/07/2019

埃塞傳人7-1


第七章——卡雷之影

 

七之一

 

翌日——又是全新的早晨,屋子裡持續傳出輕微的玻璃碰撞「鏗啷」聲,不帶節奏的聲響吵醒床上的人兒。

美娣雅揉揉疲勞的雙眸,翻身下床,頭朝實驗室的方向一探,果然不出所料——聲響是由賽拉爾所發出的。

淡淡藥水味撲鼻而來,她早已聞慣這種嗆鼻的異味,甚至能靠氣味大略評斷藥水的種類。

她毫不掩飾腳步聲,任賽拉爾察覺她的動向。她走入浴室梳洗一翻,凝視鏡中的自已,憔悴蒼白的面容令人看了不免瑟縮全身,完全無法用凡人來形容她的模樣。

是得振作了,她拍拍臉頰命令自己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抹莞爾。

該說聲「對不起」嗎?她是真的有錯,為了雙方好,她決定先採取行動。

事不宜遲,她來到正在調製藥水的賽拉爾身側,男人上半身僅著背心,手臂手腕皆纏繞幾圈隨意綁起的紗布,隱約還可見紗布內的淡淡血漬,瞧他專注的眼神,她猶豫了一會,道:

「我……對不……」

孰料,男人竟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直接轉身朝木櫃內拿取必需品。

他貌似故意漠視她存在的動作瞬間引起美娣雅的不滿,氣憤之下,她背對著他用從未發過的音量吼道:

「請、請你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