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卡雷之影
七之一
翌日——又是全新的早晨,屋子裡持續傳出輕微的玻璃碰撞「鏗啷」聲,不帶節奏的聲響吵醒床上的人兒。
美娣雅揉揉疲勞的雙眸,翻身下床,頭朝實驗室的方向一探,果然不出所料——聲響是由賽拉爾所發出的。
淡淡藥水味撲鼻而來,她早已聞慣這種嗆鼻的異味,甚至能靠氣味大略評斷藥水的種類。
她毫不掩飾腳步聲,任賽拉爾察覺她的動向。她走入浴室梳洗一翻,凝視鏡中的自已,憔悴蒼白的面容令人看了不免瑟縮全身,完全無法用凡人來形容她的模樣。
是得振作了,她拍拍臉頰命令自己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抹莞爾。
該說聲「對不起」嗎?她是真的有錯,為了雙方好,她決定先採取行動。
事不宜遲,她來到正在調製藥水的賽拉爾身側,男人上半身僅著背心,手臂手腕皆纏繞幾圈隨意綁起的紗布,隱約還可見紗布內的淡淡血漬,瞧他專注的眼神,她猶豫了一會,道:
「我……對不……」
孰料,男人竟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直接轉身朝木櫃內拿取必需品。
他貌似故意漠視她存在的動作瞬間引起美娣雅的不滿,氣憤之下,她背對著他用從未發過的音量吼道:
「請、請你看著我!」
音量過大,導致在半截樹洞沉睡的苡蝶亦被驚醒,膽小的個性讓她因驚嚇而散落部分隱藏體內的蝶翼,星光塵粒在花床中閃耀開來。
賽拉爾赫然轉身,滿臉詫異,紫色雙眸瞪大注視美娣雅,初見她首次的激動反應,一時之間無法應變。但要應變也太遲了——
「啪哩啪哩!」
「那是……甚麼聲音?從屋外傳來的。」美娣雅壓低音量率先說道。
「碰碰!轟!」大門外又傳來一陣似斷裂聲的巨響,奪走人所有的注意力。
賽拉爾冷靜、迅速思考,他推開滿臉擔憂的美娣雅,示意她別跟上,同時也示意苡蝶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取走新的實驗成品和若干藥水,謹慎步往玄關的方向。
一籌莫展的美娣雅仍是無法坐以待斃,她不顧苡蝶的阻饒,堅持前往案發現場一探究竟。
雙腳甫入玄關,只見木製的門板被嚴重毀壞,毀壞程度絕非屋外的涼風導致,門外的景象依舊是翠綠的一片密林。
賽拉爾佇立玄關中央,怒視門外素未謀面的男人,棕眼男人留著以髮膠固定的深黑色西裝頭,額上纏著與上回面對的殺手同樣色澤的布料,壯碩的上半身是深灰色的短袖粗布衣料,衣角末梢飄散著破碎衣料。下半身著黑色的緊身皮褲和深色長靴,皮褲上印著奇形怪狀的花紋,美娣雅眉頭一皺,總覺得在哪裡看過這類花紋。
若是沒衣物蔽體,來者的身軀肯定是肌腺分明的體格,他寬闊的臂膀不會讓人感到可靠,反是令人不寒而慄;高大的身軀不會讓人讚嘆不已,反是令人駭然萬分。忽地,賽拉爾道出一句話:
「你是之前那些人口中的頭目吧。」
只聽見來人輕蔑的笑了一聲,以粗曠的嗓音回道:
「頭目?你小嘍囉還需他親自出場應付?
「不過,想必你知曉我來此的意圖,也毋須過多的開場白了。至於大名——殂楉。」
雖來人報上了姓名,賽拉爾可沒打算禮貌性的回覆,他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何好談。
看似單槍匹馬前來的不速之客令美娣雅十分狐疑,她站在賽拉爾背後偷瞄,這還是她首次覺得:哇!他的背真好!
「呵——你不用說我也早有耳聞,大名賽拉爾。」
「你——」賽拉爾勃然大怒,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
「看你一臉狐疑的表情,我就告訴你一條線索吧,『狄得雜貨店』,如何?」
語尾附帶一抹邪笑,他抬高下巴睥睨賽拉爾,期待會得到甚麼反應,結果如他所料,目標隨即瞪大紫眸,緊接又是一震怒吼:
「你把他怎麼了?」
「哈——我看那店內的商品特殊,詢問回答時卻像是在敷衍我,死到臨頭才逼供出來,他求饒的模樣,還有痛苦掙扎死去的模樣……呵呵!哈哈哈哈!想到就想笑。」
商品特殊應是指以藥水煉製加工而成的物件,美娣雅看賽拉爾更加深鎖的眉,她的猜測是無庸置疑了——這名自稱殂楉的中年男人,殺了賽拉爾唯一的金錢來源。
察覺到他握緊雙拳,她實在無法叫他冷靜下來,因為,連她也無法忍受來人的惡意擅闖。
「沒想到還有女人在,她也是嗎?
「不管,趕盡殺絕吧。」
聽似自言自語的發言,殂楉卻帶著戲謔的臉朝一邊偏去,不知是在向和人說話,美娣雅可以很確定周遭並未出現她人的身影,莫非木屋周圍還隱藏著甚麼?而來人又把她當成了誰?
她還來不及思考,殂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出藏於腰間之物,作勢要朝他們潑灑而來。
賽拉爾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隨時應戰的他順利躲開第一波攻勢,與殂楉交換了位子,彼此凝視對方,戰火在小小的木屋內一觸即發。
美娣雅這次反應極快,大概是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家待久了,時時刻刻都要提高警覺,連她自己也難以置信自身的反射神經已然進步許多。
至於殂楉使用的武器,可讓他們更加詫異,濺於一地的既非水、亦非土,而是二者合一的泥巴。爛泥參雜細小的灰色晶狀物體,一觸地倏地竄出幾屢濃煙,包含淡淡燒焦味,蔓延泥濘所處的範圍。
這是……燙的!
美娣雅嚇得倒退幾步,她真不該恣意亂來,緊張加上恐懼促使她躲進賽拉爾的臥房,藉由門縫悄悄觀看。
「呵——一點埃塞的精神也沒。」殂楉朝她譏諷道。
「使用『土』的人沒資格說尼沛得之語,『水土』是不容合一的!」
賽拉爾怒道,隨後拔開一只試管口,直衝來者面前欲撒上墨黃色藥水。
他不認為自己贏得過『泥巴』,但他心中百之百的肯定:這個不速之客沒資格用『水』。
殂楉抓準時機一個閃身,卻沒料到賽拉爾是作出假動作,左側邊沒事,右腕卻沾染了玫瑰色的液體。
身著短袖薄衣的殂楉無法即時處理異物,附著在腕上的殘存藥水立刻滲入皮膚表層,漸漸在體內發揮作用。
有那麼一瞬間,三人屏息以待接下來的變化,然不速之客的神情並無產生任何明顯異狀,為此他哄然大笑,並道:
「你真的是堂堂埃塞傳人候補?連我一根汗毛都傷不了。」
面對他的嘲諷,賽拉爾僅是退後一大步採取防備姿態,似乎仍在靜觀其變,孰料,殂楉化為一道黑影閃過他的眸前,他的面容扭曲猙獰,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直直朝他撲殺而來。
伴隨泛著紫光的泥巴,沾黏到他的部分上半身,他對土只略知一二,手上的透明環也無法吸收水以外的物質,對方的所有攻勢他還是躲為上策,而事實證明這泥土燙得嚇人,但不俱腐蝕性。
暫時忍下燒灼般的疼痛,額頭頻頻冒出汗水的賽拉爾胸腔冒出幾縷濃煙,他將視線移向殂楉的右腕,輕「哼」了一聲,道:
「擁有卡雷之影的人是不配進入尼沛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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