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2019

埃塞傳人4-2

四之二

 

美娣雅並不清楚人死而復生是否會保留完整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遺忘任何人事物,她把所有能憶起的珍貴回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片段都一一寫進賽拉爾囑咐給她的作業上

世界真的這麼小嗎看著眼前名叫尼恩的男子,她實在難以置信。

「尼恩!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家呢?劇團的大家也在這裡嗎?」

「妳、妳真的是美娣雅不是死了?我明明跟著劇團的人親手埋葬妳?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尼恩驚愕問道,眼前的金髮依舊奪目耀眼,黑色瞳眸依舊帶點淡淡的褐色,唯有露出來的白皙異常肌膚不像他記憶中所認識的模樣。

「我方才看見妳跟一位長髮的男人走在一起,他又是誰?難不成他是將妳復活的邪惡巫師?

尼恩跟著焦急詢問,在這片詭譎多端的大陸,也許任何怪異現象都有可能發生。他偷偷跟著賽拉爾和美娣雅來到店外,見美娣雅落單,下定決心要上前賭一把,原本半信半疑,經過確認後他能百分之百確定了。

突然一陣靜默兩人皆充滿疑惑,他的疑問則更難解釋。

2/21/2019

埃塞傳人4-1

第四章——尼恩

 

四之一

 

翌日早晨,賽拉爾用完簡單的早膳後便立刻履行約定,帶美娣雅下山揭開第四門問題。

美娣雅挑了件最乾淨無污漬的上衣和長褲到浴室換上,出來時,賽拉爾站在門口,手拿一件黑色皮製夾克和一頂沒有任何符號跟花紋的黑色棒球帽,命令美娣雅穿戴上。

在美娣雅還沒來得及詢問原因前,他率先解惑

「這裡位於挑戰者大陸的脊渥地區,幾乎所有居民膚色皆比我還深,為避免引人側目,妳必須遮住那頭金髮跟白皙的皮膚。」

她的膚色確實是白皙過人,甚至可說是駭人,但看了看那夾克的尺寸,足足大了她身型的一倍,袖口完全遮住她的手掌,領口高過她的脖子,她倒覺得這樣的裝扮更引人關注。

在一旁的苡蝶忍不住噗哧一笑,後果被兩人投以閉嘴的眼神,她立刻噤聲,可仍掩不住嘴角顫抖的笑意。

只能暫時配合的美娣雅嘆了口氣,穿上尺寸不合的夾克,她能聞到夾克帶有淡淡的木製衣櫃天然香氣,許是賽拉爾有一陣子沒穿了。

抬頭看了看賽拉爾的裝扮,仍然是隨隨便便的衣著,總是一身白襯衫加深色牛仔褲,恍似一直專注於實驗中,毫無心思去顧慮別的事髮型也是,一頭及肩黑長髮平時都沒束起,過長的瀏海不是撥至側臉就是任它們隨意飄散。

其實,仔細一瞧,他如果好好整理明明俊俏不凡。

2/15/2019

埃塞傳人3-3

三之三

 

「這就是我殺死我師父的原因。」

一句話把美娣雅拉回現實,她稍微抓住其中的幾個關鍵字,她的身體已不是呈躺臥的姿勢而是改倚在靠牆的床邊。

賽拉爾沉著冷靜地說完自己的過去,過程中苡蝶安安靜靜的坐在床緣,許是難得看到主人這麼多話,這之間她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至於榭梧為何知道我殺死師父一事,可能他有回去找過師父吧

第二則問題解決了,美娣雅僅頷頷首,不再去探討師徒三人的行為仍有待商榷的事情。她沒說任何話,與苡蝶靜靜等待第三則問題,這座山所在之處的答案。

「至於第三——苡蝶應該有告訴妳這座山的名字,具體的位置……繁星山處在脊渥自治國的東南方,人們相傳這座山極其詭異,也就鮮少人來往。在這木屋後花園幾里外的是一片無盡的森林,尤其夜晚更是寸步難行。若想要不透過苡蝶的結界下山會十分困難。如何,有需要補充的嗎

2/08/2019

埃塞傳人3-2

三之二

 

夜晚的滿排燈火照亮移民者大陸的繁華景象,熙來攘往的人群在街道上笑語盈盈,好似在談論著未來唾手可得的夢想。

這座籠罩在夢幻的城市中,一輛銀黑色小客車停在寬廣的十字路口上,裏頭乘坐一對夫婦及一名年幼的男孩,看似和樂融融的小家庭,正是流著埃塞的後裔之血,是埃塞傳人的候補者。

轎車漸漸駛離繁華的商業區,即將駛入幽靜的住宅區,當轎車轉到一條幽僻的小徑時,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的擋風玻璃猛然隨一道莫名竄出的水流應聲支離破碎,駕駛的父親來不及應變撞向了路邊的電線桿,車體凹陷、引擎蓋開始冒煙,車油外洩,眼看很快就會陷入火海之中。

奮力將兒子推出車窗外的母親想跟著盡快逃出,無奈車門損壞嚴重,成人的體型實在難以穿過車窗,眼看周圍即將起火,趴在地面上的孩子命在旦夕,全身多處挫傷的她只能焦急叫喊:

救命誰來救救我們的兒子……」

被推出車門外的男孩額頭上滲出血絲,無助的雙眼朝車內的景象探去,流淌下來的鮮血阻礙了眼前的視線,他抬起顫抖的雙手朝車內母親的方向伸去。

隨著母親的哭喊,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而坐在前方頭破血流的父親已無生命跡象。

突然間,虛弱的男孩被一名男人從身後橫抱起,他輕撫眼神渙散的男孩臉頰,眉宇間散發不懷好意的氣息,並喃喃道:

賽拉爾,我會好好教育你,直到你我成為霸主的。

「叔叔,求你……救爸爸跟媽媽,叔叔……」

男孩努力睜大雙眼好看清來人,在發現對方是父親的熟人後滿臉詫異。

同時,男人的衣角被男孩的母親拉住,身受重傷的她好不容易將手探到窗框外,玻璃碎片刺進她的雙手,即使如此也要阻止來人,她用盡僅存的力氣,喊道: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男人咧嘴一笑,輕鬆甩掉婦人的手,以帶諷刺的口吻回道:

「剛才還嚷嚷求人救妳兒子,現在又想要孩子一起送死?妳跟妳先生一樣,皆是沒用的廢物,去死吧!」

烈火隨著他的話瞬間燃起,男人將一條濕濡的手帕蓋在男孩的口鼻上,讓在哭鬧掙扎的男孩驟然陷入沉睡,他嘴角露出狡詐的滿意笑容,帶著懷中男孩,離開火海之中。

 

「痛!」

男孩從昏睡中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何時,身處在陌生的環境讓幼小的心靈害怕起來,頭痛更劇烈了。

他摸了摸纏繞額頭的紗布,使力睜開雙眼觀望四周,看見一道陌生的身影。陌生人瞧他醒來便往他走來,坐在床沿,道

「你終於醒了。」聲音低沉,是中年男性才會有的渾厚嗓音。

年幼的賽拉爾置身在柔軟的床舖上,偏頭猜測這位叔叔的意圖,但,怎不見他的父母呢

神秘的中年男子淡定地看著他,壓根不會說出實情。其實,他在賽拉爾昏睡之際,趁機施針注入會失去某段記憶的藥水,而他選擇的記憶自然是與他有關的一切記憶,也包括稍早的車禍事故。

殺死幼子的雙親,完全是為了他的一己私慾。

「這是我家,而我是你父親的朋友•涅羅。你父母的事……我很遺憾。」

他的話半句真半句假,他跟賽拉爾的父親的確是朋友,不過,早就因某些原因而漸行漸遠。

如今,他興起惡念,打算搶奪流有埃塞血脈的獨子,把他訓練成足以繼承埃塞的傳人,妄想事成之後,自己能在其中有一席之地。

「叔叔你是說,爸爸媽媽……?」

小男孩猛然起身,無奈劇烈的頭痛導致他又躺回床鋪。

看著眼前在傷勢與藥水的副作用下仍處半暈眩狀態的男孩,涅羅有好幾次想哄然大笑,可現況並不允許,他試著壓抑下去,裝出含帶遺憾的嗓音,道:

「你父母死於一場車禍,律師宣告你父親汰斯眷的遺囑時,裏頭懇求我收留你,將你遠離移民者大陸,隱世在挑戰者大陸撫養你。

「我會待你如己出,另外,身為醫者的汰斯眷希望你能繼承他的『水』知識,我以前當過他的學徒,所以,由我來教導你調製藥水。」

陰謀在最後婉轉地指出,賽拉爾一臉茫然疼痛的神經一時無法醒悟過來,他拼命擠出腦裡朦朧的記憶,卻是徒勞。許久,他才回神,喊道

「叔叔你騙人、騙人啦!

「為什麼我要跟不認識的叔叔你一起住,還要學藥水?我的其他叔叔阿姨呢?」

「我熟悉『水』的知識,這是你父親的希望。」

年幼的孩童不懂事,涅羅正是逮住這大好機會,否則,一旦孩子長大成人,可是沒這麼好欺騙的。

當然遺書也是他瞎編的,他才沒那種時間去製作假遺書,並叫律師宣讀的空閒。

一切按照他的計畫順利進行著……

 

雖說要視他如己出,可涅羅對賽拉爾的教導十分嚴苛,只要他學習過程中一出錯,涅羅便命令賽拉爾將失敗的作品使用在自己身上,在他因自己的失敗品而感到痛苦不堪時,再施以解藥復原創傷。

然沒有其他依靠的賽拉爾,不知不覺也逐漸習慣這種殘酷的生活,與其說涅羅是他的養父倒不如說是他的師父。這處在挑戰者荒涼大陸上的簡陋屋子離最近的市中心極遠,左右鄰舍也幾乎無人居住,他唯一的聊天對象就只有師父,可師父有時會丟下他一人,自已獨自到外頭,鮮少帶任何人事物回來或出去。

賽拉爾也逐漸學會調配一些基礎藥水,可師父卻始終不肯教他有關記憶的藥水,每每一問,涅羅總說他在車禍時撞頭過猛,記憶嚴重喪失難以復原,甚至回答:

「那種傳說中唬人的藥水根本不可能存在。」

事實上,他知道一旦賽拉爾喝下恢復記憶的藥水,必定會恨他入骨,甚至報仇雪恨。

這段生活過了幾年,在師父出門的某次,榭梧被他帶回,成為賽拉爾的同門師弟。初來乍到新的住所,榭梧看似沉默寡言,當時他才十歲左右,跟賽拉爾當時的年紀差不多。榭梧跟著賽拉爾一同受到涅羅的教導,可惜他的技術比賽拉爾差了一截,久而久之,榭梧的本性顯露無遺,開始不顧涅羅的勸阻恣意外出,常常半夜才返家,原先棕色的髮絲染成鮮紅的血色,對於學習一事也變得非常散漫,令師父和師兄失望透頂。

又過不了多久,涅羅逼不得已把榭梧逐出師門,榭梧雖然爽快的離開,私底下卻偷偷練習『水』知識。此時,徒弟又變回僅僅一位。

 

謊言總會被拆穿,賽拉爾快成年時已可獨自調配較為複雜的藥水。

一次偷偷查閱師傅私藏的筆記時,他意外發現失去記憶的藥水配方,而他也炮製成功,小時候師傅含糊帶過的說詞,讓他驟然起了疑心。接著,他打算自行試作恢復記憶的藥水,解開心中揮之不去的謎團,這一切他對師父自然是守口如瓶。

但他始終還是調製不出,也因多年來的思緒混亂、愁緒如麻,長期無法克制自己激動的情緒,而產生出他的另一個人格。

當師父外出回來時,察覺徒弟舉止怪異,恍然大悟後立刻調配鎮定劑,猛讓這不速之客喝下,並為他取了克伯孽一名。

涅羅試問賽拉爾人格分裂的源由,可賽拉爾沉默以對,他知道,若他調得出那藥水,就表示師父欺騙了他,他若在此時說出實情,必定又會被婉轉阻止。

接下來的日子,賽拉爾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耐心地達成自己的願望。

終於,在師父某次又返家的日子,賽拉爾手持一只盛裝碧綠色藥水的試管,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成功了,畢竟,師父的筆記裡從未記載任何能恢復記憶的藥水配方,全靠他對各種藥材的特性,調配的溫度控制……等等的揣測而已。

吞了口唾液,他鼓起勇氣喝下了它,即使可能性的機率沒有一半,他也不會因誤食而死去。

當液體流入他喉嚨的瞬間,劇烈的疼痛襲上腦門,他強忍過去,靠著水環促發藥引至折磨他已久的謎團之中。

良久,賽拉爾閉上眼,沁出汗珠的臉龐露出一抹苦笑,真實的記憶湧上腦海。車禍時師父的影像,甚至是在他三歲時,師父糾纏他那身為秘密醫者的父親,從而習得『水』知識的畫面,一切的一切在如今看來都是他精心策畫的的狡詐佈局。

身為密醫的父親極少讓人知道他的調配秘方,在移民者紀元的年代,『水』這種物質實在罕見,一些人聽聞甚至會笑稱是神話,涅羅千方百計接近他的父親,不知道是用了甚麼方法讓守口如瓶的父親願意傳授『水』知識,甚至知道他們身上流有寶貴的埃塞血脈?

一股復仇的意念湧上心頭,他從實驗室四處拿出一堆材料,準備與師父決一死戰。

數日後,涅羅帶著淺淺的笑容回來,看似心情不錯的他完全不知曉徒弟已脫胎換骨。

賽拉爾我回來了。抱歉,這次去……」

語未畢,一道水波旋即朝涅羅潑來,並帶上一句話:

「你還敢跟我說抱歉?」

賽拉爾並未躲藏暗處,他站在涅羅的視線中,眼神充滿無比的憤怒。

涅羅一時反應不及,而那水正是具腐蝕性的黃色液體,皮膚一接觸到立刻見血。

他不用問也能猜到原因,他試圖阻止下一波攻勢,不料徒弟的技術早已高他一截

也許是憎恨使賽拉爾的技術增強,他二話不說,帶走一些必需品,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痛苦如夢魘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