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摯獻禮水神
六之一
看賽拉爾沒有即時做出回應，她再次道出決定：
「獻上我！」
賽拉爾詫異地睜大瞳眸，他是第一次察覺到她的眼神竟可以如此堅毅。
「妳知道可能會一去無回嗎？」
同時，他試著把疑慮投向異象，異象竟無回應。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下，異象仍然給予模糊的指示，更何況他們也不清楚，選擇獻上同伴會不會與第一道神諭「偕同最佳泮生」背道而馳，魯莽下定論可能會導致無法收回的連鎖效應。
若是其他傳人候補者並未擁有崇高的祭品，他們以往又是如何完成神諭要求？當然，誠如他所見，必定未有人能解開神諭的所有內容，否則尼沛得也不會從古至今仍被世界稱為水迷蹤。
「你跟我一樣心知肚明，唯有獻上我才能達成神諭的要求，我們別無選擇。
關於苡蝶的事情，還有峽灣的船隻遭遇我也想問問水神。神諭的真偽，試試看便知道。」
她繼續道出不像會從她口中吐出的發言，然而，接下來的發言更令他訝異：
「我已經死過一回，這條新生命也是你跟苡蝶給予的，現在該是收回的時候，好歹讓我幫你完成神諭的一部份條件吧。」
「妳明明知道，苡蝶絕不希望妳這麼想。而且，獻出活人會不會被接受？能否見到水神？水神是否會回答妳的問題？統統是未知數。」
她搖頭淡笑，摸了摸頸鍊上的迷你試管。自他們進入尼沛得古城後，苡蝶的聲音不再出現，可她很確定先前他們面臨被卡雷追殺的危機時，苡蝶多次的警告並非她的幻聽，她想透過神來接觸苡蝶——精靈一族的秘密。
前幾天發呆的她其實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該踏上這條神諭的不歸路，發覺復活後的自己始終身處迷惘，她到底還能做些甚麼？現下已無法從神諭的謎團中逃離，既然如此，那她最好擁抱它，直至被引導到正確的方向。
空氣彷彿凍結，她突如其來的反應使賽拉爾一時之間無法思考，並非他不捨，但她有的時候真的比他還執著，或者該說是一鳴驚人。
「明早獻上我，我已經準備好了。」她再次說出決心。
壓抑已久的內心泛起久違的漣漪，興許這就是她重生的意義，面對神諭，她不想再猶豫。
按捺心中的不安及緊張的心跳，站在密室入口的美娣雅雙手冒汗，在衣物上擦了擦手後交出手腕上的水環，用動作告訴她前方的賽拉爾，她不再迷惘。
於是，賽拉爾協助她躺上純白祭壇，杳無塵埃的祭壇長度足以容納得下她大半的身軀，唯有白皙的雙腿垂盪在外。
不需賽拉爾吩咐，她自動闔上雙眼，彷彿在等待無情的宣判又或者像砧板上待宰割的魚肉。她吞了吞口水，又握了握胸前的苡蝶遺物，好似可以靠這些微小的動作來獲得苡蝶的力量及勇氣。
接著，賽拉爾依照異象指示，雙手按在祭壇邊緣，彎身低首直到與祭壇同高，他同樣闔上雙眼，靜靜等待水神接受獻禮。
幾乎是準備完成的同時，在緊閉雙眼的狀態下，異象形成的文字浮現在他的腦海：
吾接受。
他緊閉的雙眼可以感受到一道由祭壇發出的光芒，強度足以照亮一室。稍縱即逝，恍如水神驟然降臨人世，接受獻禮便隨之而去。
獻祭一完成，新的啟示將會揭開，可強光乍現後，賽拉爾未接受到殘存的信息亦或離別的話語，祭壇上的人影就這樣跟著光芒銷聲匿跡，獨留他在空蕩蕩的密室內。
「美娣雅？」他嘗試叫喚，但無人應答。
陷入思忖之際，始終以文字傳達訊息的異象，這回在他耳邊低語：
至此進行七神祭祀，獨自地。
隨著話落，身後傳出液體翻騰的聲音，他猛然轉身，眼看處在門外那口井竟開始汩汩流出井水，朝門內——他的方位迅速匯聚而來。不論這水流是否友善，他立刻選擇退到角落邊觀察，連鞋底都未沾濕分毫。
只見井水開始蔓延至祭壇前方的淺凹池，形成一灘淺淺的水面後在池中央持續隆起，直至匯聚成一柱人影，水流描繪出它全身的輪廓，接著更浮現出深淺水色，將他剛毅的男性面孔清楚刻畫，儼然他才是這口井水真正的模樣！
他穿著一席淡色的傳統民族服飾，與賽拉爾從小聽到大的描述吻合，這水影的模樣八九不離十是古時的尼沛得人。
陌生的臉孔使賽拉爾有所警戒，加上異象沒有給予提示，來源的水井原先又『土』汙染，即便他身處受水神保護的國度，也絕不會輕舉妄動。
在他思愁著如何試探水影時，水影已用低沉到如夢似幻的嗓音道出指示：
我的後代，訴諸神諭的面貌，回應你的祖先埃塞。
額外補充：
不知不覺來到第二段神諭了，沒想到第六章才只是整作第二部中曲的前奏!有點好奇這本究竟會是幾萬字完稿!?(目前55K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